第一眼看到那對紅眼睛以及尖長的獠牙時,川芎最先想到的是「吸血鬼」這個名詞。
可是當朱利安的臉上爬上黑紋,背後還張開一對蝠翼時,川芎又有點不確定了。他在小說或電影中所看到的吸血鬼,可沒有這些特徵。
「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?又是在玩什麼把戲!」腦袋一片混亂,但川芎還是沉下臉,厲聲地質問著,「我們可不是隨人操弄的棋子!」
「說得太好了,哥哥!」
「砰」的一聲,房間內的另一扇門被人撞開,一抹纖細秀氣的人影衝了進來,再緊急地煞住腳步。
那不是別人,是一名黑髮黑眼、笑起來溫和無害的少年。
正是藍采和!
「藍采和?!」川芎大吃一驚,視線飛快地再掃過對方身後的其他人。阿蘿、薔蜜、於沙……靠!連鬼針也在?那小子還唬爛他沒帶其他植物,「為什麼你們會比我們晚到?而且你那模樣……你是沒帶卡還是被鎖卡?」
「嘿嘿,其實是被鎖卡。」藍采和撓撓臉頰,無辜地笑。
川芎頓時連吐槽都懶了,只是給自家幫傭一記鄙夷的眼神。
「嗨,川芎,你看起來果然很好,哪裡也沒少。」薔蜜走近川芎,視線則是不著痕跡地警戒著房中展露異常姿態的黑衣少年。
那是朱利安,卻又不是他們一開始見到的朱利安。
「喂喂,妳是想要我少哪裡?」川芎沒好氣地給了她一枚白眼。
「喔喔!夥伴!俺發現正妹!俺發現這裡有正妹!」阿蘿一眼就注意到床鋪上的銀髮少女,它的雙眼放光,迫不及待就想要飛奔而上,然而一雙腳卻出現在它的視野內,阻擋了它的行動。
煞車不及,阿蘿跌了個四腳朝天,然後它才發現到朱利安的存在。
它仰高頭,和那對血色的紅眼睛對視個正著。
朱利安露出微笑,也更明顯的露出那尖長獠牙。
「呀啊──」阿蘿驚恐地扯開嗓子尖叫,用最快速度蹦跳起來,「吸吸吸吸血鬼啊!夥伴,這裡有吸血鬼!」
阿蘿衝回藍采和的身後,抓著他的褲角,害怕地瑟瑟發抖。但下一秒就被覺得礙眼的鬼針一腳踩昏,再踢到角落去。
沒了阿蘿歇斯底里的尖叫,房間內的所有聲音變得更清晰了。
包括朱利安的輕笑聲和說話聲。
「這裡才是真正的所有空間疊合點,或者說,我的世界的中心。雖然不知為何會多出兩名陌生的玩家和一根蘿蔔,不過敝人不會太在意這些小事。」朱利安說。
不,拜託你還是在意一下吧。川芎忍不住在心中吐槽。
「對於敝人來說,玩家越多,就表示能解救『公主』的『王子們』更多。敝人真的非常期待,」朱利安的聲線愈發優雅有禮,「你們有人能喚醒公主──當然是在打倒魔王之後!」
最後一句尚未落下,朱利安的紅瞳散發懾人的光,裹著黑衣的身體快若雷電地掠出,手指指甲化為尖利,毫不留情地就是要直取當中一人的心窩。
「哥哥、薔蜜姐,退到後面!鬼針、於沙負責保護!」藍采和眼明手快,一把奪過川芎手中的書,硬是搶在朱利安之前,迅雷不及掩耳地對著他搧擊出去。
朱利安顯然沒料到藍采和的反應會那麼快,但他更沒料到那一搧的威力會有多大。
朱利安原本是想乾脆捱了這一記,換取攻擊的機會,然而當那本書打上他時,他就知道事情不妙。
他全然沒有預測到那名外表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,竟然身懷驚人的怪力!
朱利安撞上了堅硬的壁面,疼痛襲來,眼前一陣金星環繞。
即使在這樣的聲響下,床鋪上的銀髮少女還是不曾睜開眼,甦醒過來。
「那女孩,簡直像睡美人一樣呢。」薔蜜低聲的對川芎說。
「睡美人?那又是什麼東西?」於沙大皺其眉。
「張薔蜜,我看妳下次準備幾本童話給他當睡前讀物吧。」川芎說,「還有,睡美人是指一個公主因為詛咒陷入昏睡,必須靠王子的吻才會甦醒過來。」
「啊?弱爆了,未免也太沒用!」於沙咋舌。
沒人看到張果在聽見「王子的吻」時,那雙銀白的眼瞳內似乎有什麼閃了過去。
然後,原本看起來像要置身事外的張果往前踏出了一步。
藍采和見狀心喜。張果願意行動,也就等於他獲得了最強的援兵。雖說他剛剛那一擊是看似輕鬆地將朱利安打飛出去,可是之前和活屍的打帶跑中著實耗費了太多體力,接下來可就沒把握有辦法一擊之內制住對方。
「果果,待會就拜託你了,我的時間快到了。」藍采和以著唯有彼此間才能聽到的音量說。
張果面無表情,讓人無從判定他是否有聽進去,或者是否願意配合行動。
朱利安撐起身體,重新站了起來。他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絲,就算半邊臉因為那一搧打而腫得青紫,依舊是一派優雅的儀態。
「比敝人想像中的還痛。」朱利安舉起手,尖銳的指甲居然在自己另一邊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。
血珠沁出,剎那間化出了一柄宛如鮮紅結晶塑成的長劍。
「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來路的妖怪?」於沙兇獰的瞇起眼。他活了上百年之久,至今卻無法摸清對方的身分。
「如果要我說,我倒覺得很像……外來種?」薔蜜若有所思,「那些活屍,我只在外國電影上看過哪。」
藍采和也聽到了這句話,眼中似乎有神情微動。
「敝人也不想要多浪費時間了。接下來,就是最後一擊。」朱利安優雅地揮動一下那柄詭異的長劍,劍尖甩出一朵漂亮的銀花,但與其優雅的態度相比,他眼中的赤紅則是愈發濃烈。
濃得像是有血在擴散……